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陌路相逢

趕火車的那天,車晚點將近半個小時,候車人群越來越擁擠,我和舅舅站在一邊無奈地看著這一幅場景。
  
  舅舅不時對我說,上車要注意,不要吃別人送的東西,說了很多遍。很感動,但是只能微笑著點頭,我不習慣在親人面前表達太多感情的言語,所以只能儘量放鬆地讓他們覺得我可以應付,讓他們放心。
  
  很多年,都是這麼過著,這種獨自遠行的經歷已習以為常,所以無論何時何地何事,我都能夠輕而易舉地解決,就好像是一種習慣,當習慣了,也就不當一回事了。
  
  東西很重,我拎著兩個大包,其實大多都是吃的,女孩子喜歡吃很多零食,我也不例外,但唯一的區別就是,獨身一人的時候,只有吃東西才能帶給我安全感,穿梭在陌生人群中,覺得恐慌。
  
  當聽到月臺人員說可以檢票的時候,人群一陣騷動,車來了,和舅舅匆匆告別。待到進站口,很艱難地提著自己那兩大包東西,身邊的人稀少了,知道他們已經上車,有點緊張,也許車快開了吧。
  
  那一刻,心想上不了放棄吧,離車廂還有很長一段距離,而我再也沒有力氣提著東西往前快速奔去,但是我知道應該儘量趕上車的,心情很不安。
  
  忽然,身邊多了一個人,說我幫你提吧,他不是月臺人員,也許和我一樣只是遠行者,雖然江西算不上遠。腦子振奮起來,不是天使就是神人了,心想。
  
  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,這個世界就是這樣。跟在他腳步後面,我聞到一股很重的酒味,“你喝酒了?"我問。“嗯,剛剛跟朋友相聚,所以喝多了點。”
  
  我不是那種會喋喋不休的人,但是卻希望能夠回報每一個幫助過自己的人們。“我早上的時候,剛剛死裏逃生,然後又救了一條人命,昨天我才想要做一個好人。”他平淡說道。
  
  “那我現在正在跟一個傳奇的人物講話了?”笑道。他也笑了,看著我,我也看著他,那眼裏佈滿血絲。沒有刻意學過心理學,可是卻看到他眼底深處藏著許多不快樂。
  
  相比很多人,我覺得自己是很幸福的,也很坦然,不是沒有痛苦,而是不會把痛苦寫在臉上或者用眼淚覆蓋,也不喜歡寫過多令人抑鬱憂傷的文字,所以抱著玩笑的心態去測試自己處在怎樣的階段。
  
  也很欣慰,說是大腦兩邊平衡,考慮問題實際樂觀。最近看一些東西,說活著比死去更需要勇氣,很久以前就看到了,也許是最近看到的比較頻繁,所以提起。
  
  道理很多人都能夠明白,而做人的區別就是說到能不能做到,做到的人通常很少,少的可憐。因此,這個世界上有了信任和不信任,人心也有了隔閡。
  
  提到的這個人,只是生命中一個過客,他年齡與我相仿,無座票的他跟著座票的我及幾個還在念大學的男生擠在一塊,然後沒靠窗的我也有了特別照顧坐了靠窗的位子。
  
  20個小時的火車,在我們的嘻哈聲中愉快地度過了,這是我史上睡眠最少的一夜,原本以為可以鬥地主,只因無牌,就彼此講自己的故事及經歷,陌生人陌生故事。
  
  他的話不是很多,明顯地,身份不同。我們幾個都是學生,學生經歷大多在校園內,再成熟在別人看來跟社會現實還有一定差距,他說,他小學畢業。
  
  飲酒過多原本就會頭痛疲倦,這麼多年以來,我只有在參加的僅有的幾次學生聚會裏喝過幾次酒,不多不少,而且是啤酒,限量幾瓶。直至現在,仍然感覺不到飲酒有何美妙享受之處,只是那種味道令人很是不舒服。
  
  除了一個腰包和外套,他不帶任何可以吃的東西,在車上買吧,看他的神情不似。我居然擔心他身體是否舒適,忽然想起自己帶的水果--沙田柚。不知道哪冒出來柚子似乎可以解酒的想法,徑直拉下袋子。
  
  沙田柚--我最喜愛的水果之一。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水果鍾情到異常境界,因為就是那大袋的水果的重量害的差點沒法上車。也許上輩子我真的很缺水果吧!
  
  長相不壞,有老人說我很乖,還有可以招大批小屁孩的寵愛。不管在周邊朋友何種看法,我依然揮霍自己的心情,時如花時如雨,面對這讓我倍感親切的陌生人亦是如花燦爛。
  
  因為出於對他們的信任,所以也希望他們也同樣對待自己。所以,可愛的柚子很快就被瓜分到我們的肚子裏。不明白這個陌生的對象是一嗜煙者,“你這個煙齡有多少年了?抽煙的最高境界是什麼?”我問道。
  
  他們一直笑,問這個問題其實很正常,對煙味敏感甚至反感的我,卻不討厭反感吸煙的對象,我明白,那種東西,最初時沒人明白為何要跟它相伴,它的存在並不意味著缺乏文明。
  
  “還在小學的時候吧,記不清為什麼抽了。”他道。很老實的回答。在我們那個小鎮上,有一些因為家長疏忽管教的小孩,在我到網吧上網的時候,在我身邊,一個鐘頭抽了三根煙,十歲出頭。
  
  我笑著說:“抽煙的時候請離開現場。”他對面有個大三的男孩,也是一個好煙對象,兩人笑了陣就互稱兄弟,把煙都熄了。到大半夜的時候,挨不住開始困了,就趴在抱枕上眯了一會。
  
  “趁她睡著沒醒過來的時候我們趕緊抽……”他小聲說。我想,在那個時候,估計很多人都開始難過了吧,這種事情,局外人不爽也沒辦法制止,我抬起頭。
  
  “你怎麼醒了?”旁邊的男生問到。“沒睡著,我就是做夢也要抓著他們不放的。”又是一陣朗笑。我知道他們一定也很難過,是人,生物鐘還走動的時候,都疲勞。
  
  接下來又是聊天,聊了很多話,直到天明。我們就這樣斷斷續續地,時間就過去。下車,東西已經很輕,我沒有再接受他們的幫助,自己提著行李離開了,沒有一絲瓜葛,只是心裏不舍感動著。
  
  這樣的邂逅是否也在你身邊出現,也就是一瞬間,不需要準備太多精美的造型,只求信任只求開心。在我身上,不是第一次,也許離最後一次不遠,火車上,我們機會不多。
  
  十五歲的時候,因為傷心,一個人坐車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,很平靜的。旁邊的陌生大哥給我講了很多笑話,那個作為海軍的他到過很多大城市,所以有很多故事聽起來新奇而搞笑,在他心裏悠遠漫長吧!
  
  還有很多很多,不是最親卻帶給這麼多快樂和照顧的人,最親的人,我能為你們做什麼,也許走下去的這條路一樣悠遠,該泯滅的永遠不是開心的記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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