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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

有些歲月在我們的流年中流逝,但借著非常非常微小的事物,往往一勾就是一大片,仿佛是草原裏的小紅花。先是看到那朵紅花,然後是發現了整片大草原。紅花可能凋落,而草原卻成為一個大的背景,我們就在那背景裏成長起來……
  我的童年時光在農村度過,四面環山,青磚瓦房,連成一個個錯落有致的大合院。走廊裏喧鬧聲,戲耍聲連成一片彌漫了一季又一季。
  春風吹來的時候,庭院中幾棵苦力樹吐出嫩芽。房檐下紫燕銜來了春天的氣息。夥伴們扒開門縫看春風吹綠了楊柳。偷笑著躍出家門,頂著烈日在庭院中奔跑,追趕,攀登。幾個大點的男孩便爬上幾米高的苦力樹,比賽誰的技術好,誰的膽子大?調皮的我也會爭著要去和他們男孩比比。在一片片唏噓中我勇敢地往苦力樹上爬。我知道,在我的背後一直有雙眼睛默默地關注著我,支持著我。那便是爺爺的目光。我的勇氣和調皮多半來自爺爺的鼓勵。因為我是頭孫,是女孩,奶奶不喜歡我,爺爺便給我灌輸了堅強與勇敢。使我的個性越來越像男孩。
  在同伴的掌聲中,我感受到了勇敢帶來的信心與自豪。
  庭院中的苦力樹給兒時的我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穫。這種苦力樹只在我兒時的記憶裏成長過。它的葉子拇指般一樣大小,開著白色的小花,溢滿芬芳。苦力樹的果實如同葡萄一樣,色黃,香甜。可惜的是不能食用。這也是爺爺告誡我們的,苦力樹的果實吃了會使人致命的。到底吃了會不會死人,我們誰也不知道。可我們知道的是絕不能品嘗它。這給兒時的我們增強了自製的意識。
  扶窗仰望,瑩浮點點,兒時的夏夜,三五成群的夥伴手拿透明的玻璃瓶追逐著螢火蟲的足跡。把一串串閃光的旋律匯成一首首美麗的詩篇。明月清輝下,踏著歡快地步伐,張揚著微笑,於走廊裏放飛夢想。夥伴們高舉手裏的玻璃瓶,興奮地舞動著;看誰捉的螢火蟲多,看誰的玻璃瓶最亮?那些個頭稍大一點的夥伴便會趁別人不注意時,搶奪個頭小的玻璃瓶。便會引來一陣陣哭鬧聲,叫喊聲。被欺負的夥伴會把目光投向走廊裏板凳上坐著的長輩們。而這時候,長輩們往往是不動聲色的看著我們哭鬧,爭奪,然後微笑著搖搖頭繼續著手裏的針線活。無奈,夥伴們只有靠自己單薄的力量來維護尊嚴。很多時候,只能在同伴委曲的淚光中求得和平。這也是兒時夥伴們最純真與善良的地方。不得已,總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同伴的痛苦中吧?那一瓶瓶螢火宛如一盞盞明燈,照亮我們的心,照亮家的方向。多年以後,只要看到螢火閃爍的翅膀,便會想起故鄉的家,兒時的月,走廊裏夥伴的戲耍聲……
  當漫天飛舞的雪花給出玻璃窗糊上一層層厚厚的窗花時。夥伴們便會圍在小爐子旁聽老祖父講故事。大數講他年青時當村長還和日本人面對面打過架,家裏銀元和銅錢全被日本人搶光的事情。反反復複,兒時的我們總覺百聽不厭。與其是講如何與日本人智鬥。還用木頭給我們做木槍,彈弓。老祖父年青時就是用彈弓打過日本人。每講到精彩時,老祖父昏黃的眼神裏閃爍著光芒。仿佛眼前就站著日本人,那神態與威嚴令人生出敬意。這也是長大後一聽到與日本有關的事物便會生出憎惡。
  童年的記憶裏永遠有一片望不到邊的稻田,看春風吹來時,田過奔放出嫩油油的黃色小野花。天永遠藍得透明,風雪來時,圍在溫暖的小爐子邊取暖,聽叨著汗煙的老祖父一遍遍說著永無休止的故事。童年的畫冊裏裝滿了故事,風聲,雪色。還有那數不完庭院中追逐不盡的笑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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